诗词中,写爱情的诗词常常让人落泪,但是写友谊让人落泪的却很少。
可清代就有一位词人,为了解救朋友,写下一首赠友人的词作,最初16字,成为千古名句,催人泪下。
今日咱们要介绍的是清代词人顾贞观的名作《金缕曲》二首。
其间的“我亦漂荡久!十年来,深恩负尽,死生师友”让人回忆犹深,常常读到这一句,心里似有无限愁闷,郁结在心。
有人说,这16个字把人的愁闷、无法、压力描绘得鞭辟入里,其实这首词是顾贞观写给远在宁古塔的友人吴兆骞的。这首词还和纳兰性德有关。
本来,吴兆骞是江苏人士,罕见才名。由于才学拔尖,吴兆骞和宜兴陈维崧、华亭彭师度被誉为“江左三凤凰”,而吴兆骞与顾贞观最为要好。
顺治十四年,公元1657年8月,吴兆骞参与江南乡试,中了举人。
11月,吴兆骞被对头诬谄,牵连进江南科场舞弊案。顺治帝命令将当年考中的举人押解到京城,从头考试,复试合格者保存举人资历,不合格者治罪。
1658年4月,举人们在中南海瀛台复试,两头武士树立,吴兆骞严重惧怕之余,卷子没有完结,所以被清除举人,家产没收,和爸爸妈妈妻子被流放到宁古塔。
吴兆骞脱离京师,被遣送宁古塔时,顾贞观许诺一定会解救他,许下“季子必归”的许诺。季子指吴兆骞。
但是顾贞观人微言轻,他求救于最初曾一同游唱的友人,可罕见人援手。20年过去了,友人归期无望。
在京城的顾贞观,也郁郁不得志。由于才学,顾贞观被太傅明珠请到家中,给其子纳兰容若授课,从此与纳兰容若结为存亡之交。
顾贞观求纳兰容若解救吴兆骞,可纳兰容若与吴兆骞并无友谊,拒绝了他的恳求。
这一年,顾贞观接到吴兆骞从戍边寄来的一封信时,才知吴在戍边的苦况:“塞外苦寒,四时冰雪,鸣镝呼风,哀笳带血,一身飘寄,双鬓渐星。妇复多病,一男两女,藜藿不充,回念老母,茕然在堂,迢递关河,归省无日……”。
此刻顾贞观居住在北京千佛市,大雪纷飞之时,他写下《金缕曲》词两首赠之,哀怨情深,被称为“千古绝调”。
纳兰容若读到这两首词后,泪如雨下,他说,这份友谊,可以和苏武李陵的诗、山阳范式对老友张劭的友谊相论。读罢这首词作,纳兰容若当即许诺解救吴兆骞。
后来,通过纳兰容若父子和顾贞观,还有一些老友的极力救助,1681年,吴兆骞从塞外南归,此刻间隔他离京已有23年了。
彼时吴兆骞被释归来,到明珠贵寓感谢,在一间屋内白壁上,见到题字:“顾梁汾为松陵文人吴汉槎屈膝处”,方知顾贞观为他的归来竭尽了心力。(梁汾是顾贞观的号,汉槎是吴兆骞的字。)
时光荏苒,已通过去了百年,但顾贞观的这首词,却记载他一片热诚解救友人的心路历程。了解这背面的故事,咱们再来看这两首《金缕曲》:
其一
季子安全否?
便归来,平生万事,何堪回忆!
行路悠悠谁安慰,母老家贫子幼。
记不起,早年杯酒。
魑魅搏人应见惯,总输他,覆雨翻云手,
冰与雪,斡旋久。
泪痕莫滴牛衣透,
数天边,仍然骨血,几家可以?
比似美女多命薄,更不现在还有。
只绝塞,苦寒难过。
廿载包胥承一诺,盼乌头马角终相救。
置此札,君怀袖。
其二
我亦漂荡久!
十年来,深恩负尽,死生师友。
宿昔齐名非忝窃,只看杜陵消瘦,
曾不减,夜郎僝僽,
薄命长辞至交别,问人生到此苍凉否?
千万恨,为君剖。
兄生辛未吾丁丑,
共此刻,冰霜摧折,早衰蒲柳。
诗赋从今须少作,留取心魄相守。
希望得,河清人寿!
归日急翻行戍稿,把空名照料传死后。
言不尽,观磕头。
这两首词是顾贞观写给吴兆骞的信。
两首词,第一首问好老友近况,表达自己一定会解救老友的决计。第二首则阐明自己的近况,最后顾贞观吩咐老友,少写诗赋,少伤神,好好珍重身体,等待再相见。
“廿载包胥承一诺,盼乌头马角终相救”,从1657年吴兆骞被遣戍宁古塔,到作者1676年写这首词,正好二十年。顾贞观用包胥立誓要保全楚国的典故,表达自己誓要解救老友的决计。
“我亦漂荡久!十年来,深恩负尽,死生师友”一句催人泪下,这是《金缕曲》二首中撒播最广的名句。
我在京城飘流流离,自中举十年来,我孤负了你的深沉恩惠,未酬谢你这位存亡之交的师友。
全词没有富丽的言语,只要顾贞观对吴兆骞的仔细叮咛,如家常般说话,这些言语出自内心,令人动容。
晚清学者陈廷焯点评这首词“千秋绝调”,这种忠贞存亡之谊,至情之作。所以被人传诵为“赎命词”,成为清词中的压卷之作。
跟着这首词作,顾贞观和吴兆骞的友谊也撒播了下来,时至今日,仍然让人落泪。
二十年不忘许诺,不惧困难解救友人。顾贞观不只留下一篇创作,还留下这样一段可歌可泣的友谊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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